【竹马】生死疲劳
*
「快点，把衣服脱下来。」
相叶雅纪一脸委屈地将刚刚洗过澡之后才换上的睡衣脱下来，丢到浴缸外面的洗衣篮里面，看着同样和自己赤身裸体的恋人，坐在浴缸的边缘熟练地往手枪里面装上子弹。
「小和，我怕疼……」
「怕疼就别手贱抓阄抓到这个鬼东西，你以为我不怕啊。自己过来。」
相叶雅纪耷拉着脸，乖乖地走到恋人的前面，任由对方将手枪的枪口抵上自己的额头。
「检查过是7个小时了吗？」
相叶雅纪点点头，却因为额头被抵住的原因幅度没有过大。
「那么，去死吧，相叶雅纪。」
二宫和也按下扳机，子弹立即从自己手里面的枪发射到相叶雅纪的头壳之中，再穿过他的脑髓射进了后方的瓷砖墙壁之上，喷出的鲜血犹如绽放的夏花，溅落在不着丝缕的肉体之上显得妖冶明媚。
他跨过相叶雅纪的尸体，检查墙壁之上那个无辜的弹孔，「啧」了一声，心疼了脑海里面计算的维修费用。
手枪里面还剩下一发子弹，二宫和也坐到浴缸里面。脚边的相叶雅纪了无生气，不再发出那个愚蠢的「ehehehehe」笑声。
他咬住枪管，手指在扳机上面毫不留情就按了下去。
「嘭——」
*
第二天早上相叶雅纪率先从昏暗之中苏醒过来，四肢因为一个晚上的没有血液流动而变得麻痹。
他依靠在浴缸的边缘，等待着身体从无机能的状态慢慢恢复过来。
二宫和也在他之后没有多久之后也醒了过来。手指能够动了之后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。
热水从水龙头里面流出来，一点一点融化在他们身上凝固的血液。
热水对于解除麻痹很有用。
他们还用着这水顺便在出门上班之前洗了一个澡，让自己变得神清气爽之后才出门。
那一个开在十字路口的药店换了新的海报，售卖安眠药的海报上面用着明显的字号写着「药效更强」一类的字眼。
「你知道，以前的人，是需要睡觉的。」
二宫和也扭过头来对着相叶雅纪说，「是那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睡觉。」
相叶雅纪点了点头，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他说的话。
二宫和也无所谓，继续说了下去。
「就是只要吃一颗安眠药，就能睡很久很久，睡得很舒服的那种。不像是现在这样，得要一瓶一罐全部吃下去，才能合得上眼睛。」
「听上去像我们现在的毒药一样。」
「以前的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嘛。哪像现在。」
一张开眼睛就意味着直到地球的毁灭，自己都无法安眠。
永恒的生命。
永不枯竭的治愈能力。
还是需要休息的身体。
却缺少了能够让身体休息的机制。
人只要通过杀死自己，才能换来一夜安眠。
是讽刺。
也是现实。
*
二宫和也在自己办公室楼下等了很久才等到了相叶雅纪的车。
「抱歉，临走的时候被上司叫住了。」
二宫和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，「晚饭吃什么？」
「买点炭回去吧？今晚想吃烧烤，顺便烧炭好了。」
「你忘了上一次我们两个烧炭，没控制好醒过来的时间，上班差一点就迟到了。」
「要不今晚别睡了，通宵烧烤怎么样。」
「陪你通宵一个晚上，整一天都能不在状态，我又得被我老大骂了。」
相叶雅纪闭上了嘴巴，在下一个路口方向盘往右打，带着车子绕上了熟悉的那一条路。
「买炭吧，早点把窗关上算了。」二宫和也看向窗外阴郁的天空，「我和你也好久没有吃过烧烤了。反正在室内也不怕下雨。」
*
「小和啊，其实烧烤的话也不一定烧炭才能死啊。」
相叶雅纪举着自己手里面的那一根铁签，「用这个也能把人捅死了。」
二宫和也嫌弃地看了一眼，继续低头切砧板上面的青椒，「这个小东西得要捅多久才能把人捅死，是你自己说怕疼的。」
相叶雅纪有点委屈，将肉还有洋葱串到铁签上面，「那，把肉切大块一点，不咬就吞下去把自己噎死？」
「想一下没有刷牙就要死，第二天醒过来那么肥腻的肉还卡在那里，怎样都恶心。」
*
他们提早就把门窗关好，躺在床上，等待着那个还在燃烧的火炉最终会夺取他们的又一个晚上的生命。
氧气逐渐被燃烧，取而代之的是不能够用来呼吸的二氧化碳。
意识逐渐变得模糊。
只有对方的体温和触碰才像是现实里面仅有的存在。
「小和。」
「恩？」
「我爱你的哦。」
「恩。」
「这一辈子爱你，下一辈子也是。」
「你的下一辈子就只有一天。」
「你的下一辈子也是只有一天啊。」
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东西，相叶雅纪笑了起来，尽管他虚弱的笑声在二宫和也听来是多么的遥远缥缈。
「我们这样算不算同年同月同日生，同年同月同日死啊。」
这句话，意思太多了。
二宫和也张了张嘴巴，但是理智随着逐渐缺少的氧气而变得不足。
我和你。
生和死。
都是在同年同月同日的啊。
你之于我，就是生和死。
终不可避免，终不可逃脱。
嵌入了生命之中。
成为永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「我也会爱你的哦，下辈子。」
*
两个人长时间的相处。
时间长得他们都忘记两个人在一起了究竟有多久。
好像自从一出生，就已经选择了和他在一起。
一起经历死亡，一起迎来重生。
每一次合上眼睛之前都能够看见他的脸。
每一次从黑暗中苏醒过来都有他陪伴在自己的身边。
比起床上姿势的开发。
还是共同探讨自杀的方式更加有趣。
怎样死会不痛。
怎样死能够好看一点。
怎样死对家的伤害会少一点。
怎样死性价比能够更高。
怎样死会好玩。
怎样死难度系数会低一点。
每一次的轮回都有你的陪伴。
是我今生最值得庆幸的事情。
=end=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。
评论